5月的淮安区苏嘴镇大胡村,树木繁茂,一派生机盎然。记者在大胡村党总支书记胡卫华带领下,重温了发生在80年前的那场激烈而悲壮的战斗。
1941年春,新四军三师八旅二十四团在由皖东北奉调盐阜途中,冲破了日寇在运河、盐河要津的重重封锁,挺进到淮海与盐阜两大抗日根据地的交界处淮安(今淮安区)边界。为拔除淮盐交通线上的两大障碍——阜宁风谷村和青沟的日寇据点,该团临时集结于淮安苏嘴一带。为确保战斗顺利进行,团部作了周密部署,决定由一营二连开赴以茭陵为中心的淮安以北一带,执行战时特殊任务。
二连是一营的主力连。连排干部都是跟着黄克诚南征北战、屡建功勋的猛士,但连队的武器不够精良,弹药也不充裕,3个排只有2挺轻机枪,每个战士除了配有1支老式套筒外,仅配备了4枚手榴弹和2把刺刀。
4月23日,一营二连的战士们在副营长巩殿坤和连长晋志云的率领下,进驻苏嘴西北约10公里的大胡庄。庄内住着十多户贫困的胡姓农民,有泥草房和牛棚、猪圈六七十间。这里与日寇侵占的涟水城相距约9公里。第二天,二连80多名指战员在驻地乡亲们的积极帮助下,利用庄子周围的沟堤、树丛和庄上厚实的土围墙,迅速构筑了工事和掩体,警戒涟水城敌人的行动,以保证主力侧翼军事行动的安全。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25日深夜,盘踞于涟水城的侵华日寇华北派遣军第二十一师团,利用他们隐藏在暗处的耳目,得悉一河之隔的新四军情况,紧急集合了数百人,带着4挺重机枪和2门炮,在乌云密布的夜半时分渡河偷袭,直扑大胡庄。
26日凌晨4时许,驻扎在大胡庄农民胡其华家的二连指挥部,获悉敌人以8倍于二连兵力前来偷袭的情报,正欲分散转移开展游击时,庄圩外树丛中的哨兵已鸣枪紧急报警。就这样,悲壮的大胡庄战斗打响了。
庄子北头,二连一排和二排的2个班,在连长晋志云的指挥下,占领了旱沟堤堆的有利地形,沉着应战。当敌人逼近眼前一二十米时,连长大喊一声:“打!”战士们的枪口一齐怒吼起来,敌人顿时乱作一团,弃械遗尸,仓皇逃窜。
如此这般,连续击溃了敌人4次进攻。庄子南端,三排和二排的一个班,在副营长巩殿坤指挥下,埋伏在西沟沿上,也接连击退了敌人3次冲锋。在整个二连的阵地前,100多个敌人已经毙命。
狡猾的敌人见庄子北边无法突破,迅速调集兵力从西南角组织强攻,企图由洼道进入圩门。片刻过后,来势凶猛的强攻开始了,刹那间,大胡庄圩门前浓烟滚滚,弹雨纷飞。
三排排长向巩殿坤报告请求突围,巩殿坤回道:“坚守阵地,等待增援!”他期望驻扎在龚营集的二营战友们听到枪炮声能赶来增援。但他一辨风向,觉得不妙,二营处在5公里以外的风头上,正是逆风,这里的枪炮声,那儿很难听到。于是他命令通信兵传令各排:“下定决心,坚守阵地,手榴弹不到关键时刻不出手,誓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敌人的枪炮声越来越密,越来越猛,越来越近。圩门外唯一的道路被封锁了,就地构筑的工事和掩体大多被摧毁了,许多民房牛棚被轰塌了……整个庄子淹没在烈火与硝烟之中。
二连的机枪又一次怒吼起来,第二批强攻上来的敌人纷纷倒下。气急败坏的敌人突然向二连阵地投放了燃烧弹和催泪瓦斯。伤亡近半的二连勇士们迅速撤出被毁坏的工事,依托残垣断壁继续抗击。经过两三个小时的短兵相接喋血鏖战、反复争夺搏杀,敌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仍然未能突破庄子的圩门。
9时许,二排的机枪手牺牲了,炊事员飞扑上去,端起机枪横扫敌人继续战斗;战士们的子弹打光了,插上刺刀与敌人格斗肉搏,受伤的勇士抱住敌人滚翻厮打;前一天才入伍的新战士———大胡庄的青年农民“大勇子”,举起菜刀朝敌人的头上砍去……
腹部中了数弹的连长晋志云,左手捂着已经露出的肠子,忽地跃出掩体,冲向敌群,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中午时分,枪声渐渐平息,二连的勇士们几乎全部伤亡。巩殿坤左腿被弹片击断,身负重伤。冲进庄内的敌人瞪着血红的眼睛,在弥漫的硝烟中搜索。当他们搜索到一间烧坏的茅屋时,蹲在泥墙边的巩殿坤忍着剧痛,一咬牙举起血染的手枪,用仅剩的一粒子弹,击毙了挥着指挥刀朝他劈来的敌人军官。后面的敌人吓得失魂落魄,不敢逼近。突然,几颗燃烧弹飞进了茅屋。就这样,年仅23岁的巩殿坤被熊熊烈火吞噬了。
新四军三师八旅二十四团一营二连,在这场抗日救国的血战中,除一排二班战士刘本诚因负伤昏迷而被压在战友们的尸体下侥幸生还外,副营长巩殿坤、连长晋志云和他们率领的二连勇士共82人,全部壮烈牺牲。
当天下午,二十四团政治部主任李少元率警卫排和二营赶来增援,敌人望风而逃,窜回涟水城。傍晚打扫战场时,人们发现,有的战士紧紧抱着敌人烧死在一起,有的还咬着敌人的耳朵。因房屋烧毁,尸体焦煳,巩殿坤和晋志云的尸骨都无法找到。军民们悲痛欲绝,泣不成声,他们强掩仇恨,含着热泪,连夜将烈士的忠骨抬到庄子北边的旱沟里深埋了。
融媒体记者 金义旻
融媒体编辑 白留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