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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黑水 忠魂永驻

——读《热血：东北抗联》

■孙现富

“中国共产党创建最早、坚持抗日时间最长、条件最为艰苦的抗日武装力量”，指的是日本侵华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东北抗日武装，特别是东北抗日联军（简称东北抗联）。

过去，我曾学习过东北抗联的英雄事迹。阅读李发锁的纪实文学《热血：东北抗联》（时代文艺出版社），让我对抗联英雄有了更深的理解和认识。到1937年“七七事变”时，东北抗联已经发展到11个军，超过3万人。在14年艰苦卓绝、气壮山河的斗争中，抗联将士的战斗足迹遍及嫩江、黑龙江、松花江和牡丹江流域。他们在生与死、血与火的磨砺中熔铸的抗联精神，犹如一座不朽的精神丰碑，永远屹立在华夏儿女心中。抗战胜利后，彭真同志曾经这样总结：“我们共产党20多年领导的革命斗争中，有三件最艰苦的事。第一件：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第二件：红军长征后，南方红军的三年游击战争；第三件：东北抗日联军的十四年苦斗。”

《热血：东北抗联》这部作品的意义和价值主要是努力还原历史，并用文学的手法让读者在回顾历史中受到感染和洗礼。一条主线，多点呈现，是这部作品的创作特点。该书以时间为主轴，深入历史褶皱，努力挖掘掩藏在岁月尘埃里的动人细节。作品生动记述了东北抗联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发展脉络，从不同角度展现抗日先烈的英雄气概。

这部作品既有东北抗战场景的宏大描述和抗联将士群像的塑造，也有对一个个血肉丰满、有情有义的具体人物的生动描写。书中还配了一些史料照片，其中既有英雄代表的个人留影，也有抗联将士战斗生活的原始图像。作品通过一个个感人的故事、一幅幅生动的照片，让我们触摸到那段历史的律动，也触摸到一颗颗赤诚火热的心。

东北抗战是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进行的。通过这部作品，我对“极端”二字的认识更加刻骨铭心。由于敌人坚壁清野，抗联将士经常几个月吃不到粮食，只能以树皮草根充饥，连衣服都靠扒敌人身上的穿；东北的寒冬，唾沫出口成冰，躲在山里的官兵连火都不敢生……一名抗联老战士在回首往事时满眼含泪：他们衣着褴褛，棉衣全被树枝划得破烂不堪，露出了棉花；没有棉衣的战士，身上披着破棉被、麻袋片或口袋布。没有棉鞋，有的人脚上包着马皮；没有帽子，有的人头上缠着好几层布。在西征路上，很多战士长眠于深山老林中，有的甚至在行军休息时，就抱着枪背靠着大树长眠了。那个时候，兴安岭的狼特别多，望见狼来了，饥饿疲劳的战士连端枪的力气都没有。

面对如此艰难凶险，抗联将士表现出中华儿女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抗战必胜的坚定信念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夺回来丢失的我国土，结束牛马亡国奴的生活。”他们在冰天雪地里唱着杨靖宇亲自写下的《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军歌》，歌声铿锵有力，唱出了军魂与豪迈。抗联战士李兆麟和战友们还共同谱写了一首《露营之歌》，歌词中洋溢着不畏强暴的钢铁意志、血战到底的坚定决心和敢打必胜的血性铁骨，令人肃然起敬。纪实文学强调真实性、客观性，同时注重文学性、可读性，注重情感的表达，以吸引读者更深入了解、探究历史和文化的背景。书中的诸多细节，给读者在心灵上以强烈的震撼，让我看到共产党人的铮铮铁骨与民族气节。

由于当时斗争的残酷性，很多抗联战士到了队伍上，只有编号，没有姓名。该书中写道：“平时唠嗑、开会、点名，战场下达命令，都只称呼号数。若问你贵姓，家住哪儿，都是严重违反纪律的。每个战士的基本情况，只有连长和指导员掌握。”正因为如此，很多战士牺牲后，连名字都没能留下。读到这里，我的脑海里不时闪现白山黑水之间、冰天雪地之中，抗联将士到处抗击血战的身影。他们何尝不想念自己的父母妻儿，何尝不知道生命的可贵。

是什么力量让抗联将士即使在与党失去联系的几年间，始终坚持党的政治路线；通过秘密的国际交通线，坚持学习共产国际和中共中央的文件，以及毛泽东等同志著作的？是什么样的信念让他们始终胸怀坚定不移跟党走的意志和决心，自觉开展长期艰苦的斗争，直到取得最后抗战胜利的？作者用浓重的笔墨、鲜活的事例，在多个章节中对党组织的关键作用和抗联将士对党的深厚感情进行了描写。这也是该书的一个重要主题。1937年下半年，东北抗联与上级失去联络，杨靖宇、赵尚志、周保中3位东北抗联主要领导人，都在想方设法同党中央取得联系。周保中发自肺腑地说：“听不到党中央的声音，接不到党的指示。在最艰难的日子里，想念延安真像孩子想娘一样。”他在一次与党组织联系时还中了埋伏，险些丢掉性命。

书中有一个情节让我很受教育。当时，赵一曼和同是共产党员的丈夫陈达邦，一起在苏联学习。由于国内斗争形势需要，组织上决定让赵一曼提前回国。看着肺病复发并怀有身孕的妻子，陈达邦实在放心不下、难以割舍。临行前，他把一枚戒指和一块怀表送给赵一曼留作纪念。赵一曼对丈夫深情地说：“我看到这两件东西，就如同见到你。”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陈达邦在1962年的一次回忆中讲道：“她的党性非常强，对党不讲价钱……主张‘宁肯自己困难，也要服从分配’。”

信仰所在，就是血脉所系、力量所聚。越是触摸历史，就越能知道绝处逢生因为什么、革命胜利依靠什么、继续前进需要什么。东北抗联斗争的极端艰苦，在世界战争史上较为罕见。抗联将士既要同异常寒冷、漫长的冬季生活作斗争，还要同残暴的日本法西斯殊死战斗，随时面临饿死、冻死和战死的危险。他们正是有了坚定的信仰和意志，才有了战斗的勇气和力量，谱写了气壮山河的爱国主义篇章。

有关东北抗联的史料、文献、传记和纪实作品等有很多。作者李发锁在后记中写到，他搜集了2000多万字的资料，这些内容给写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增强了作品的历史感、厚重感，然而要创作出富有吸引力感染力的作品，还需要下一番苦功夫。李发锁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同志。他耗时5年，深潜在浩瀚的资料中仔细爬梳整理，在材料的选取、运用和把握上，努力做到了条理清晰、详略得当。创作过程中，作者也多次被抗联英雄事迹所感染。面对史料，他常常是鼻子发酸、眼睛发涩。虽然写得很累很苦，但抗联先辈们那种不惧一切困难的精神，那种忠于民族与人民的情怀，给了他坚持的力量，让他写出了感情，写出了责任。

白山黑水写忠诚。东北抗联将士白刃喋血、搏命疆场，为国家繁荣强盛留下了生生不息的“精神基因”。对那段血与火的记忆，我们应该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