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洱海边、雄伟的苍山下,是抗日名将、“白子将军”周保中的家乡。
徜徉在云南省大理市湾桥镇湾桥村的周保中将军纪念馆,周保中从一位贫苦的白族农村青年,一步步成长为东北抗日联军创建人和领导人之一的轨迹在眼前逐渐清晰。
1917年2月,刚满15岁的周保中告别亲人,从大理步行10天到昆明参军。在护法战争中,他屡建战功。然而,当他目睹了广大人民在帝国主义和军阀势力的压迫下艰难度日后,开始探求革命真理和救国救民之道。在昆明,周保中阅读了《新青年》《救国时报》等进步书刊,结识了张伯简、林伯渠等共产党人,开始接触到马克思主义思想和社会主义思想,并逐渐坚定了革命斗争精神和共产主义信仰。
“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李大钊的豪壮预言,深深震撼了他的心灵。周保中奋力疾呼:“竭能力于万一,救人民于涂炭,拼死力与国际帝国主义者相反抗,拯救中华,愿意终生为这个目标而奋斗。”
疾风知劲草。1927年,国民党反动派相继发动“四一二”和“七一五”反革命政变,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华夏大地一片血雨腥风。在中国革命处于极端危险的时刻,周保中在武汉毅然决然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初心,跳动在周保中的坚定信仰中。从此,他自觉地把自己的一切与为追求民族独立、人民解放事业紧密地连在一起。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1928年11月,受中共中央派遣,周保中到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临行前,周恩来将他的名字改为周保中(寓为保卫中国之意,周保中原名叫奚李元)。周保中当即向周恩来表示,决心学成归国,报效祖国,建设家乡。
爱国之心,实为一国之命脉。“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东北的锦绣河山沦陷敌手,东北3000万同胞陷于日寇的残暴统治下。周保中怀着捍卫中华民族独立与尊严的决心,从莫斯科启程辗转回国,参加抗战。
回国后,周保中受党组织委派到东北从事武装抗日斗争,任中共满洲省委军委书记。1934年2月,周保中领导组建绥宁反日同盟军,任军事委员会主席;1935年后,周保中领导创建绥宁抗日游击根据地;1937年10月起先后任东北抗日联军第2路军总指挥、中共吉东省委书记。
在长期与党中央失去联系,陷入孤军苦斗境地的情况下,面对凶恶残暴的敌人和极端恶劣的环境,周保中与广大抗联官兵在“忠诚于党的坚定信念,勇赴国难的民族大义,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概”的东北抗联精神激励下,形成了誓与山河同在、宁死不做亡国奴的钢铁意志,将抗击日本侵略者视为一场信念之战、尊严之战、舍身之战。
1932年10月的一个夜晚,几颗红色信号弹划破了夜空,攻打宁安县城的总攻开始。刹那间,冲锋号声、枪炮声、喊杀声齐鸣,响彻整个宁安县城内外,周保中率部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攻城,与敌军展开了白刃战。
战争从来都是意志、精神与信念的较量。战斗中,周保中腿部受伤,一颗子弹卡在小腿的两根骨头中间。但他忍痛坚持指挥,直到战斗结束。在没有医疗器械和麻药的情况下,他让人用铁钳子把子弹拔了出来,并用刮刀刮去被子弹打烂的皮肉。腿伤未愈,再上战场,他率部连续攻克东京城、东宁、绶芬河、敦化、额穆、抚远、桦南等城镇,给日本侵略者以沉重打击。
默念着周保中任抗联第二路军总指挥时写下的的铮铮誓言,“哪管饥饿疲乏,断指裂肤,不顾暴风烈日,雷电血雨,捐躯轻鸿毛,荡寇志不渝”,我感受到周保中与日本侵略者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概。
1938年,敌人调集2.5万日军和1万多伪军,妄图将吉东、北满抗联主力“围歼”于三江地区。为了粉碎敌人计划,第二路军总部决定第四、五军主力西征。
西征途中,周保中及抗联第二路军总部人员被数万日伪军围困在下江山林之中。周保中与战士们克服饥饿、寒冷、伤病、缺乏武器弹药等困难,坚持与敌人进行战斗。粮食吃光了,就扒树皮、挖雪里的野草充饥,水喝光了,就吃雪,他们以顽强的革命意志力苦苦坚守二十多个日夜,粉碎了敌人全歼抗联的图谋,保存了抗日骨干力量。
英雄的赞歌永远激荡人心。西征途中,涌现出“八女投江”“十二烈士”等震撼人心的英雄壮举。一批批共产党员、抗日志士,为了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头颅不惜抛掉,鲜血可以流干,而理想信念永远不会动摇。
纪念馆院子里古香古色的照壁上,书写着建国初期毛泽东接见周保中时的盛赞:“保中同志在东北十四年艰苦的抗日救国斗争中写下了可歌可泣的诗篇”,道出了周保中对党的忠诚和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作出的贡献。
艰苦的战斗,恶劣的环境,尽管动摇了少数人的意志,但在关系到东北抗战是否能坚持下去的关键时刻,周保中挺身而出,在主持召开的中共吉东省委扩大会上,他坚定地说:“临到革命者牺牲的关头,就应该慷慨就义。我们要决心用自己的鲜血来浇灌被压迫民族解放之花。”
忠诚于党的事业,发自内心、落于行动、经受考验,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改其心、不移其志、不毁其节。
在周保中的据理力争下,会议批驳了错误主张,使东北党组织和抗联部队坚持抗日斗争而不溃散。自此,由周保中任总指挥,赵尚志任副总指挥的第二路军,与杨靖宇领导的第一路军、李兆麟领导的第三路军形成了品字阵线、互为依托之势的战斗格局,吉东抗日斗争进入全盛时期。
1939年10月,东北抗日联军陷入了敌人重重包围之中,绝大多数抗日游击根据地遭到破坏,部队也从原来的三万多人锐减到不足两千人。在孤悬敌后,生存环境极其险恶,后勤补给为零的情况下,周保中仍率部英勇杀敌,谱写了一曲曲感天动地、气壮山河的抗日史诗。
忠诚于党,不忘初心使命,为民族解放而斗争,是周保中根植于内心、深藏于灵魂的信仰。1942年初,东北抗联主力部队只剩1000多人,被迫转入苏联远东伯力地区,整编为东北抗日联军教导旅,周保中任旅长,仍率部坚持战斗,留下了继续点燃东北抗日烽火的宝贵火种。日本投降后,东北抗联教导旅在周保中、李兆麟的率领下,为解放全东北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解放战争时期,周保中在担任中共中央东北局委员、东北民主联军副总司令、吉林军区司令员、东北军区副司令员等岗位上,为东北解放战争立下了赫赫战功。东北抗联艰长期艰苦卓绝的斗争,同红军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及南方红军的三年游击战争一样,是“我党历史上三件最难的事”。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无数像周保中那样的革命先驱不忘初心使命,将民族解放和人民幸福放在首位,将满腔热血挥洒在祖国山川,彰显了保家卫国、忠贞报国、舍身为国的民族大义。岁月倥偬,时光远逝,我们永远铭记那些“我以我血荐轩辕”的革命先辈!
(宋海峰:江西日报社高级记者。图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