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英国文化、媒体和体育部(the Department for Culture, Media and Sport,简称DCMS)发布的数据显示,英国各大主要博物馆与美术馆的参观人数目前均大幅度下降。这不能简单归因于心猿意马的年轻人,而是经济危机的另一种表现。
英国多家主要的博物馆、美术馆,包括泰特美术馆、国家美术馆、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大英博物馆等均有来自这个部门的财政支持,自2015年4月至2016年3月,共接待游客4760万人次,较上一年度显著下降。
曾使英国人引以为傲的大英博物馆,它的繁荣已成历史。我们的博物馆再也不会蒸蒸日上了,对文化充满渴求的人数也不再持续增长。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又该做一些什么?
这些数据只是再次证实了一个事实,即英国博物馆正在萎靡不振。两年前,英国广播公司(BBC)曾作出分析,截至2014年,国家美术馆和泰特美术馆在五年之内损失了20%的参观者。英国人变得越来越不可能在每个星期六早上醒来时说出一句:“走!咱们去看展览吧!”
前些年,DCMS热衷于发布博物馆参观人数的数据,鼓吹其支持的博物馆拥有大量的受众群体。然而,今年的声明已与之前迥异,取而代之的是奇怪的沉默。这也难怪,看看下面这些具体数据就可以明白了:
2015-2016年度,总计有4760万人次访问由DCMS支持的博物馆。较2014-2015年度下降6.2%,除去泰恩-威尔郡博物馆(Tyne and Wear museums)后,参观人数较2014-2015年度下降2.8%。
2015-2016年度,总计有790万未成年人访问由DCMS支持的博物馆。较2014-2015年度下降14.4%,除去泰恩-威尔郡博物馆(Tyne and Wear museums)后,参观人数较2014-2015年度下降1.8%。
报告的脚注表明,泰恩-威尔郡博物馆已不再接受DCMS的财政支持。但即使撇除这一因素,博物馆参观人数的下降幅度仍是惊人的。下降的游客中包含海外和英国的游客。报告称:2015-2016年,约有2240万名海外游客访问由DCMS支持的博物馆,占参访总量的47.1%。而2014至2015年度,访问博物馆的海外游客占总数的比例也是47%,那么这也意味着,参观博物馆的海外游客数量也同比例减少了。
客观上,对恐怖分子的担忧会阻碍海外游客的步伐。然而这种不利因素对于卢浮宫也同样有效,对于一个东京的游客来说,巴黎和伦敦的安全等级是差不多的。所以,海外游客数量的下降并不是决定性因素,英国博物馆参访人数下降,主要还得归因于英国人本身。为什么英国的博物馆失去了对于英国公众的吸引力?
是脱欧之后的英国人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还是早在脱欧之前,人们早已被娱乐性的电视节目弄得晕头转向?又或者是那些痴迷于电子设备的青少年宁愿玩游戏也不愿去博物馆?
事实并非如此。不是因为我们的思想正在萎缩,而是因为那强大到足够将全球政治连根拔起经济压力,它同样破坏了人们前往画廊的愿望。没有什么比参观博物馆或美术馆更让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了,它是参观者希望和自尊的表达。正如躺在床上看电视、吃薯片的举动可能是忧郁的标志,出门看一场展览或带着孩子去参观自然历史博物馆,无疑是对家庭和未来充满信心的象征。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15岁以下青少年的参观比率下降了1.5%。这是否意味着互联网正逐渐使青少年远离艺术和知识?这个想法可谓荒谬至极,因为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参观博物馆与否本不是他们所能够决定的。孩子通常同父母或监护人一起去博物馆,或是参加学校统一组织的博物馆旅行。他们参观得越来越少,只能说明成年人越来越不愿意带他们去。
大人们可能会带孩子去别的地方。可是不要忘了,这些博物馆大多在伦敦,对于大多数去首都游玩的英国人来说,参观博物馆是一项重要的投资。
不论这些人被称为“萎缩的中产阶级”,还是“落后阶层”,在这些数字背后,证明了人们投资文化或者说投资孩子变得日益困难。学校教育也是如此。最令人震惊的统计数据是,通过学校组织参观博物馆的人数下降了6.9%,这是下降幅度最大的一个单项指标,也说明了DCMS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个报告公之于众。
在各大财团和保守政府的控制下,学校日益增长的经济压力无疑是造成现状的罪魁祸首。你可以明显看到,经济紧缩政策和激进的课程改革,都会极大削弱博物馆旅行的可能性。
这些数据揭示了英国政府正在如何挫败本国的年轻人,以及如何逐步失去自我进步的热情。这种热情正是我们的博物馆曾经竭力培养的东西。
一个国家若是对博物馆失去了兴趣,那么它不仅失去了核心,也已经失去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