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昌：京味文化（二十五）：北京的“棋摊儿”

“老哥儿，咱俩儿‘杀’一盘！”

“‘杀’一盘就‘杀’一盘！”

说着，摆开棋盘，码好棋子，两人就下了起来。要单是这两人下棋，那还算是清静。可这北京城也怪了，一有下棋的，肯定围上一圈人，把那俩下棋的主儿埋在了下眼底。

这叫什么？这就是棋摊儿。

在北京城，如此的棋摊儿举目可见。胡同口、马路边、树荫下，棋摊儿一个接一个。那红火就别提了。

北京人会找乐，下棋是其中之一。下棋的乐在哪儿呢？在于能赢对方，赢了就有一种快感、自豪感；从中也显示了自己的棋艺、表现了自己的智慧。

您还别说，这下棋确实得有点高招。不然您下不过人家，还会被人说为“臭棋”，那不丢人吗？所以，凡是棋迷大都悄悄下了不少的功夫。一旦有了点底气，就敢到棋摊上比试比试了。

棋摊儿上情形，可以说是“气象万千”。简言之，有文棋、武棋之分。所谓文棋，就是下棋的两人，相互都很客气，下起棋来和和气气：

“您先走！”

“哎，您先走！”

“那就‘红先黑后’？”

“得，那我就不客气，先走了。”执红子的人拿起“炮”，来了个“当头炮”。

下棋过程中，也是如此。该“吃”的时候，还关照一句：“得，对不起了，我‘吃’您的大‘车’了！”被“吃”的人回应一句“您‘吃’，您‘吃’！”两人下棋的气氛十分融洽。

武棋则不然。从说话的嗓门、口气上就能听出来：

“怎么着？不服？不服，咱们今儿个再‘杀’一盘！”

“来一盘就来一盘。看看今儿个谁是臭棋！”

两人一见面就嚷嚷开了。摆棋子的时候，响声挺大。下的时候，那话就更多了：

“‘将’，我看你往哪儿走！”

“你以为我就‘死’啦，没门儿！”说着，支起了“士”，“看你怎么走！”

要是遇到一方悔棋，那动静就更大了：“怎么着，你想悔棋？能行吗？”说着，理所当然地将棋子放回原处，脸上还气乎乎的。

这棋摊上还有一景，那就是支招儿的人。这支招人自己不下棋，而是专门站在那儿看别人下棋，时不时给一方支招。

“出‘车’啊，用‘车’拦住他的‘马’！”若下棋的不听，他就急了：“让你出就出，不然你就‘死’啦！”“不听是不是？这步棋你还看不出来！真是的！”支招者一脸忿然。其实，这支招的人完全没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何必呢！常言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嘛！

在棋摊下棋的人，什么人都有。不管您是普通职工，还是多大的官儿，“棋盘上人人平等”。看的是您的棋艺，您下的棋高人一着，自然会得到赞扬；反之，如果下得不好，照样遭一番数落。棋下得好，您也别飘飘然，所谓“山外有山”、“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个棋摊您没对手了，那个棋摊上还有人等着您呐！

北京城棋摊儿还有一个特点，下棋人一水儿的都是男性，女的几乎没人涉足。这情景更让老爷儿们“放肆”一把，说起话来有时就没“把门”的了。如此情景，更给这棋摊儿增添了几分的热闹劲儿。

若问这棋摊儿究竟从哪年开始，笔者尚无考证。但从这棋摊儿的热闹来看，不但历史长，而且还得永远地兴盛下去。一位在朝阳区红庙路口棋摊儿上混了多年的棋迷说得好：“这下象棋，也是咱们的‘国宝’，下棋让人动脑子、长智慧，还有不少的乐趣呐！”（刘国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