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娅口述历史文稿（一）——家破人亡 人生无憾

  在上个世纪初，社会更迭、民不聊生，帝国主义列强蜂拥而来进犯瓜分中国，内忧外患使人民惨遭涂炭；就在这时马列主义传到中国，造就了一批信仰共产主义的精英——共产党人,这些人成为时代的中流砥柱。而我的父母有幸成为他们之中为了人民打江山的一员。

  1931年9月18日，日本发动侵华战争，东北人民的反抗从来没有停止过。我的父亲李兆麟被史料记载为最早被中共河北省委派往东北战场组织共产党领导抗日武装的人，也是于1944年春最后一个奉命带部队撤往88旅的指挥员。我母亲金伯文是1930年参加革命是在东北战场抗击日寇整整十四年的抗联女战士。

  我是1945年1月出生在前苏联88旅军营，当时为我接生的苏联女军医为我取了苏联卫国战争女英雄的名字“卓娅”，一直沿用到现在。

  在我出生没有满一岁时，随父母打回东北。在父亲李兆麟接收哈尔滨的192天中，我目睹了父亲李兆麟独闯泥潭接收哈尔滨的全过程，也目睹了父亲遇害牺牲的全过程。遗憾的是由于我当时太小只有一岁没有记忆。而我年仅27岁的母亲，却遭受到残酷的打击。在黎明即将到来之际国民党反动派夺去了她最后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她在回忆录中是这样写的：“当时，我带着未满三岁的立克和刚满周岁的卓娅参加了追悼会。我为他带了重孝，就连两个幼小的孩子也都穿上了孝衣。看着兆麟同志被杀害的遗体，那真是惨不忍睹，好残忍的敌人啊！回想这十几年的风风雨雨，日本鬼子杀了我的父亲和哥哥，杀了我多少骨肉同胞，逼得我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为了报仇，我十三岁开始参加了革命。到了革命部队才使我与兆麟同志结合。我们风雨同舟，我们志同道合。他是我的兄长、是我的同志、是我的密友、是我革命的领路人。到了反动派即将垮台，全中国即将解放的时刻，他却又被这帮禽兽们给杀害了。要知道这时兆麟同志才三十六岁，而我才二十七岁。这血海深仇到何时才能让反动派偿还，我盼着这一天！”

  从那时起，母亲每日服用大量的安眠药方能睡觉，不到四十岁全部的牙齿掉光。人生几大憾事一股脑落到这个家中——我幼年丧父，我母亲还不到中年丧夫，我的奶奶老年丧子。这就叫家破人亡！

  我出生在苏军88旅兵营，7 个月后日本宣布投降，我随父母回到东北。其实我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的同龄人。非常戏剧化的是，今年我意外得到俄罗斯颁发的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 周年纪念章。为此我调侃自己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最小的战士。

  1946年3月9日我父亲遇害后，我随母亲走南闯北，一生的荣辱与父母、与祖国、与人民休戚相关。举个例子：文革时我21 岁，由于康生的一句话：抗联没有好人！抗联辛存的老战士几乎全军覆没。我母亲由于文化有限，求我替她写交代材料，出于对母亲的爱护，我当时是虽说是一个年轻党员，但是我接受了。但是这段经历让我第一次全面了解了我的父母的革命生涯。使我十年文革坚定地捍卫着抗联的历史。至今不悔！

  当然以现在的史观看，当时将现在说的世界反法西斯的盟军作战说成朝修、苏修特务似乎可笑，但是，当年的抗联幸存老战士却付出了十年的代价，有些前辈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而我也因此受到牵连回到我爱人的老家当了八年的媳妇。当然这段人生的经历成为我一生的财富，我至今不悔。因为他让我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对祖国对人民的热爱。

  有人说：你是名人之后，光环始终围绕着你们！我却始终认为掌声和光环是给父辈的，我一生有的只是责任——自律自己的行为不给父辈抹黑。做到荣辱不惊，人生无憾！

（作者：卓娅 传承历史张卓娅系李兆麟将军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