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爱花、爱树,这是出了名的。
在这方面,爱之深、情之切的人物,当推著名作家老舍先生。他在一篇散文中,绘声绘色地记述了他的养花之情。有几个细节给我印象很深:老先生在北京灯市口的家里,养了一院子的花;写作时他总爱在案头上摆上一瓶花;平时写作累了就到院子里看看花,时而剪剪叶,时而浇浇水,得以调剂身心。他还有一件乐事,当昙花盛开时,兴致勃勃地邀请他的几位好友到家里一块儿欣赏。花,伴随着他的写作生活。
老百姓呢,对花更是情有独钟。不能说家家户户都养,但绝大多数人家或多或少都爱养上一两盆。兰草、文竹、仙人掌……这是最常见的。有些人家则养些名贵的花,如君子兰、蝴蝶兰等。花,给人们带来了无穷的乐趣。在房间里、院子中,千姿百态、五颜六色的花卉,美化了环境,也令人赏心悦目。尤其是一些老年人,养花成了生活中的重要内容。每天给花浇水、松土、剪剪枝叶,然后驻足欣赏一番,倒也陶陶然,欣欣然。您要问北京人爱花有多深,我给您举个例子:1976年夏天闹地震时,家家户户都忙着搭地震棚,可想而知那有多忙。但不管再怎么忙,有些人家也没忘了在搭好的地震棚前摆上一两盆花。您看看,北京人对花的喜爱之情有多深!
除了养花,北京人对种树还特别钟情。过去,北京的民居大都以平房为主。有的是大杂院,有的是独门独院,还有的是四合院。但不管地方大小,人们总要在院子里找块地方种几棵树。笔者就有这样的经历:那是在1958年,市里号召大家植树,胡同里的人家可积极啦,每家差不多都找地方种上几棵。我家住的是一个小独门独院,正想种几棵树。听到消息后,跑到街道居委会扛回了两棵树,一棵是桃树,一棵是柳树。挖坑、松土、浇水,一会儿的工夫就把两棵树栽好了。没过几年,这两棵树长成了。春天一来,桃花红,柳叶绿,给小院增添了无限风光。
北京人种树积极,护树也有一份责任感。北京作为千年古都,留下来的古树、老树很多。且不说颐和园、天坛、景山、北海等名胜古迹里的老树之多,就是在胡同、四合院里的也有不少。在一些胡同如东城区的礼士胡同、史家胡同、演乐胡同里,有许多槐树、枣树、香椿树。这些树成活的年头儿长,长得根深叶茂,带给胡同一片荫凉。人们每每从那里走过,都觉得格外的舒服。至于说在一些大杂院、四合院里,差不多都有一棵老树。树冠之大,几乎将整个院子遮蔽。对这些老树,人们怀有很深的感情,因而也格外地珍惜、爱护。管理这些树,当然专门有园林局的绿化队人员,但平时则由居民们自觉来维护。有的孩子淘气,爱爬树上去玩。遇到这情况,胡同里的老大爷、老大妈看见了,马上招呼孩子赶快下来。为什么呢?一则是怕孩子摔着,二则是为保护这些古树。
京城的人们,还爱在院子里种些菜。比如,扁豆、丝瓜、南瓜、茄子之类。一来可以尝点鲜儿,二来还能看点绿。特别是扁豆、丝瓜、南瓜,长到一定的时候,就得搭架建棚。找几根竹竿或树枝搭个架子,让扁豆秧、丝瓜秧往上爬。到了五六月份,长得就很丰满了。在夏天,人们都乐意在棚下乘凉,大家围坐一起说说笑笑,很是惬意。
种菜就要有一块地方。院子中间、墙根之下,都是下种的好地方。有的人家在这方面很在行,先把土里的小石块、沙粒清理掉,然后拌些好土,再将其锄匀。最后把这块地方用砖或树枝围起来。用砖围也很讲究,将一块块砖头斜着放,一块压一块,成“锯齿”状。远远望去,俨然一处整整齐齐的菜畦。有的人家还围个篱笆,更是好看。
近十几年来,不少人家告别平房,住进了楼房。但养花的习惯没有改变。在阳台上、窗户前,都要摆上几盆花。住在一楼的人家,则利用门前的空地种些花草,有的还栽些竹子。北京人,就是这么执著,千方百计让花木与自己的生活相伴随。此情此景,真可谓:不管居住条件怎么变,北京人的花木之恋没有变,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恋情愈加深沉。(刘国昌)